百年回响:人民大众向文学要求什么?

读书心得· 吴瑞  

民族受难、文明蒙尘之际的人们,何以对比今日国人对世界平视之自信?来时路岂能忘,如闻如见的,更是在压迫下的呐喊声、在黑暗中对光明渴望眼神。前人在困局中孜孜以求的救国之道、兴国之策,而今我们是否已经知道了该如何回答?

胡风这个名字我一直都不曾知道。孩子暑假(也是我的暑假)期间,在家没有处理工作事务,只是一心看书。《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》是去年还是前年纪念伟人诞辰130周年出的一套书,由中央文献研究院编写,共20册。我看到相应的宣传时,就暗下决心要买,踌躇犹豫多日。为何犹豫,是因为相信“书非借不能读”的道理,怕买了之后如此量大的书如同已买的很多书一样,不曾翻阅。说服自己的理由呢有两点,一是网站上的价格折扣,一是想着纪念意义,可以传下去。所以最终花了700元买了一套。收到时是用中号纸箱装着的,很重。仿佛从此的我的知识水平就增加了这个箱子的重量似的。

 

到暑假时,书买了一年多了只看到第5册。我就带了两本和孩子一起回到农村老家生活。农村是个看书的好地方,虽然有手机,也有网络、有电视,但作为“读书人”就是要与农民格格不入。自然就要拿出书看起来,也正符合农民眼中的大学生形象,反倒不突兀。不像城里,城市街头、地铁、公园已经难觅拿着书报看的人了,如果拿本书看,就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——我试过的。

 

在农村读《文稿》进展神速,三五天即可看完一册,所带书一周就看完了,回到城里换两本。或许是经历了前面的精读,对当时的语境和背景有所了解;亦或许是对毛的行文特点更加熟悉,总之读起来更加得心应手。五三、五四年,朝鲜战争已经结束,国内三反五反也告一段落,然后是毛与亲友故旧之间的书信往来,借钱的,要进京的,求办事的。我感叹于毛已贵为国家领导人却仍与小时候的同学、邻居书信来往,现今几人能做到?当然那时的中国如几千年一样皆熟人社会,现在却讲个体,家庭解构等等,此案暂不深究。胡风这名字就突然占据了大量篇幅。注释其身份为文联副主席。看完一册再看下一册仍是大量批判胡风的文章。不得不让我去网上查询此人的资料,对其人生履历有所了解。看到是湖北人,又加深了我的兴趣。

 

我又查询“三十万言书”相关书籍,却难以买到。只购得一本《人民大众向文学要求什么》。这个题目本身也是很吸引我的,这书名是个问句,我也想问的问题,更想听到有见地的回答。所以书到后,没有急于去城里换《文稿》的下几册,迫不及待的读起胡风的书来。

 

扑面而来的历史气息让我感到了阅读困难。书中所议,是百年前之事,文中姓名是百年前鲜活的人。我也努力地想融入,可毕竟脱离了当时的历史背景。另一方面,我带着当下的思维,知道了当今之中国是由那个时代发展而来,我站在历史的下游,想去品评其对错,其意义,发现更难有标准。

 

胡风的学识和学历高高在上,我等庶人岂能望其项背。耐着性子从第一页开始看,终于看到那篇期待已久的《人民大众向文学要求什么》。篇幅不算大,但现在已经记不起所表达的观点了。显然,没有引起我共鸣的东西。

当然可以说,我学识浅,我经历少,从而我被排除在胡风的文章的读者之外了?我有信心处于这个时代的前列,我们这个时代处于中华历史上升的阶段,也处于领先当下世界的地位。想到这些,我又自信起来,觉得胡风的书不能让我读得明白,不再完全是我的错,而是作者也有问题。当然,不能去怪作者。当下我正写着文章,也是面对读者的。写文章时,我总是在想着我的读者的样子,是一个什么样的典型形象。或者去想我的父亲在读,我的大学同学在读,我的表弟在读,我曾经的语文老师在读,我追求过的女生在读……他们在读我写的东西的感受,他们是否能明白我的表达。胡风作为大作家、文学理论家、评论家,肯定是懂这基础的道理的。他的读者是谁?典型的形象是谁呢?他的作品大都为杂志的邀稿,对当时的作家的作品予以点评。这些杂志的阅读对象一定是文学界的人。他们是作家,产出有丰富的作品。很多还是大家,对当时之社会、政治发表着看法观点。是小众的圈子,是高尚的情趣,是有识之士,总而言之,非普罗大众。

 

 

这书介绍说是在鲁迅授意下写的,不得不想起鲁迅作品里“那夜似的好豆”、“刻了个‘早’字”、“闰土”、“孔乙己”、“人血馒头”……

鲁迅的作品让我感觉非常亲切,写的事仿佛我身边事,写的人也似我身边人。营造的场景真可说一句“如闻如见”。也许是教课书的原因吧,毕竟读鲁迅的作品是我们每个人学生时代的共同经历。但能进教课书,本身也是说明其作品的地位的。

 

当然我并不是什么专家——对历史、文学所有研究,所学内容无外乎教课书,所看无非主流书。更多的历史细节、文学评论无从知晓。但也不能由此说我不能发言,我不能有见解。更不能说我不是人民大众之一员,不能给文学提要求,要求作家写满足我期望的东西。

 

胡风是懂外文的,在著作里弄了很多用中文音译的外文词汇,我记得朱自清文章里的“梵婀玲”,还有鲁迅文章“德先生”、“赛先生”。可能是当时的一种时髦。百年前的国人,民众90%以上文盲,他们已然被排除在这些大作家的读者之外了。胡风等人所代表的无非是小众,无非是以西方为尊,无非是以中华为耻。那是一个不自信的年代,文人虽是小众但有巨大影响力的,他们饱读经典,掌握着几千年传承下来的文字,是文明的掌灯人。他们却都挑中华文明的毛病,说我们的文字丑陋应废除,用拉丁字母。

 

掩卷仰望,所议之事已淡忘,所提的姓名也已模糊。一股精神却涌上心头。

民族受难、文明蒙尘之际的人们,何以对比今日国人对世界平视之自信?来时路岂能忘,如闻如见的,更是在压迫下的呐喊声、在黑暗中对光明渴望眼神。前人在困局中孜孜以求的救国之道、兴国之策,而今我们是否已经知道了该如何回答?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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